询问人隐私这种事情，有时并不是想问就能问得出口，倾城帮她，想来也该知道是因为谁。
如果莫长歌多此一举的去询问自己不该知道的消息，其实有一个最糟糕和一个不算特别糟糕的可能，倾城并不会多加关注她委托给他的事情，甚至凡事只会点到为止不再过多干预，即不近也不远距离刚刚好你也无话可说。
因为他确实有帮忙，至于照顾临城这本就不是他的义务，完全是看在君天翎的面子上才顺带照顾一下。
说句难听点的话。
全人类死绝了，和他又有什么关系？
当时遗忘之界的灾难可没见人界站出来帮忙过，虽说这是不可能的事，但话就是这么说，理就是这么个理。
“有件事你搞错了。”莫长歌沉思了下，随即无奈地笑道“他可不是我这边的人啊，这要是被听见了可就难办了，这份人情到时是要还给人家的，总不可能让对方帮我打白工吧？压榨人也不是这么个压榨法。”
身后一侧的倾城闻言，眸光微偏落在两人身上数秒后，若有所思地又移开了。
凤霓裳顿时愣了一下，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“抱歉，我只知道倾城是那位的下属，我……误以为，你和那位是一起……”
“没有的事。”余音未落下时，莫长歌淡声道。
“他是他，我是我，这次承蒙他的人相助才不得已失控，我分得清青红皂白。”
她现在最怕有人把她和君天翎扯在一起，如果只是契约的话大可不必了，从君天翎的话里她知道，当年的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，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，可能只是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消失的心理吧。
莫长歌双手抱臂，视线望向别处，叹了一声沉声道“邪染……我尽力吧。”
她也许应该不管。
人界危急，莫落尘算是很义气了，没有真的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，他走了，莫长歌失去了最有力的后盾，但他的走，莫长歌能理解换做是她也会顾忌身后这些人。
仙迹界受不起那样的重创，所以最坏的结果出现的同时，一切还没有超出她的掌控之中。
这也许也是为什么莫长歌可以这么淡定吧，尽管，在听到那话从莫落尘口中说出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一惊。
倾城帮她顾忌人界。
而现在，她又怎敢在遗忘之境需要帮助时，转身离开？
这里的人并没有对抗邪染的经验，虽说她的经验也是半斤八两，但应付起来也会轻松一些。
邪染，与之相克，必会圣气！
摧毁邪染结晶时，炼狱冰焰又结合圣气，哪怕不是她操控身体时，识海中的那位在应付邪染生物时，攻击里也都带着不少的圣气。
也正是如此，才会所向无敌，杀伤力简直就是爆表！
在绝对实力面前，如果稍稍加上那么点克制敌人的小玩意儿，那么百战百胜根本不是神话！！
凤霓裳轻叹一声，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但愿有些事情是我想多了，我明白了，在殷龙这边我会看着，请专注邪染吧。”
红色的光芒再度从她身上泛起。
这并非凤霓裳的真身，她的真身如今还是紧随殷龙中，面对殷龙，凤霓裳不敢又怠慢和松懈。
她的余光忽然别向了某处，抿唇浅笑。
“另外，再允许我多言一句吧。”
“虽然我不知你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，但有时候，眼睛里的思绪是骗不了人的，正如他很在意你一样，你也很在意他。”说着，便看见莫长歌越睁越大了双眼，顿时噗呲一笑。
莫长歌冤枉的喊道“喂喂喂！你别乱说啊，我、我哪有？！”
“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，还是真的没有留意到，但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吧。”
在说这句话时，凤霓裳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某些事情，眸光顿时黯然了一瞬“长歌，如果可以，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，我不知道你为何失去，也不知道你为何出现在人界。”
“但我很高兴，因为你比起我初次见面时的那位长歌，多了些鲜活的颜色。”凤霓裳的眸光很是温柔，轻声说道的同时，她的身影已经几近透明。
“曾经，我以为我们一样，因为从你的眼里我无法看见那么多一丝的生气，虽然那时的你比现在的你强大，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强大，也许才是最可悲的。”
“如今能看见这样的你，也算是……”
算是什么。
她没有继续说下去，但她似乎还有很多想说的，毕竟，从某些意义上，她们曾也是会交谈几句同病相怜的人……
但是最后，凤霓裳只是欲言又止了一会儿，随即欣然地叹了声气，微笑道“这样其实也不错，你当知晓，这平静，来之不易！”
平静？
莫长歌沉默地注视着凤霓裳最后一点痕迹也消散在眼前，她没有问，心中也有答案的问，只是会让自己更加疑惑。
原来。
曾经的自己是这样的么？
莫长歌垂敛下眼帘，行尸走肉？还是强大的行尸走肉？呵，所以啊，她连自己多少底都不知道。
‘不哦，你知道，只是在你内心深处的那个，她一点也不想知道。’
赫然，识海中传来了一如梦魇般的声音，不再是讥讽，不再是嘲笑，也终于不是张口闭口莫长歌你怎么样，然而不变的是轻笑的语气中饱含着几分怨气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莫长歌一皱眉。
猛地反应过来时，正好月影上前刚要和她说什么的时候。
忽然被莫长歌这低声一喝吓唬了一跳，月影一头问号，她还什么都没说啊。
莫长歌尴尬地连忙摆手“咳，不是，不是说你！”
月影更迷惑了，不是她？
可这附近只有她啊！
忽然，却见对面的莫长歌神情诡异地变化，唇齿间冷嗤一声，眸光轻蔑地望着月影，笑道“别疑惑了，她在跟吾说话呢。”
‘莫长歌’慵懒的撩起长发，微甩了下，长发随之摆动。
“唉，能看见阳光的感觉真好，可惜了，这段时间她得体会下吾这些年来的处境，希望失去阳光的人，不会枯萎才好，呃！”
赫然。
杀意侵袭而来。
未等她有反应，脖子上突然传来了完全无法反抗的力道！
甚至于还在一点点的收紧……
‘莫长歌’眼底闪过一丝震惊，随即有讥讽地道，声音忽然变作缥缈而危险“想杀吾吗？可惜了，杀了吾，她就再也回不来了，吾与她，乃是一体的，她是莫长歌，吾也是莫长歌。”
眼前的人。
令她深恶痛绝！
但不得不说，看见这种令她无比厌恶的脸上，居然有惊恐的色彩，这种感觉十分的美妙。
“长歌呢！”君天翎不为所有，目光尤为冰冷。
身周气压逐渐往下逼去，空间甚至出现了归于混沌虚无的迹象！
‘莫长歌’眉心隐隐一动，脖子上的痛楚不足以让她松口，反而大笑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！堂堂遗忘之界的统治者，竟也会有朝一日对一名蝼蚁的消失如此惊慌吗？”她眼中满是得意的快感，微眯着双眼“掐吧，掐死她更好，人类的身躯很脆弱，哪经得起你这般呢。”
君天翎脸色猛地一变，力道下意识的松了不少。
‘莫长歌’咳咳了几声，随即猛地闪离君天翎的身边，漫不经心地道“别这样帝君大人，吾并没有恶意，莫长歌若是死了吾也没有得利。”
当她放下手时，脖子上一道清晰可见的红色印记何其刺眼。
“唉，真的差别待遇，明明都是莫长歌怎么你就对她这么好，对吾就如此暴戾，区别待遇吗，呵。”
‘莫长歌’不怕死地缓缓走了过去，眼底满是揶揄，即便是君天翎浑身都是散发着冷意和杀气也依旧无惧“你不相信？若吾说，吾是莫长歌在遗忘之境后，分裂出来的黑暗面呢，她将一切都摒弃，最后诞生了吾。”
尽管‘莫长歌’的语气很平静。
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。
‘莫长歌’打量着周围，忽然轻笑一声“就是为了这个地方啊……”
天空，和人界的天空一样。
只是大部分时候是一样的，那么为什么要究竟这里，同样的一片天人界也有不是吗。
想要挽回失去的，是最愚昧的行为。
君天翎不发一言，然而视线却并未从‘莫长歌’身上挪开，冰冷的目光中随着时间流逝，对方仍然不为所动甚至不紧不慢地看着周围的环境，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。
可渐渐的，君天翎眼中划过一丝难以置信。
他原以为，莫长歌和遭到了夺舍。
最让他怒气难抑的是这种事情居然是出现在这里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，莫长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！！
没有任何预兆，没有夺舍的气息。
结合‘莫长歌’的那些简直让人无法相信的话，而在她的身上确实有两股相互矛盾的力量，君天翎紧绷着脸，心中仅有一丝迷茫。
怎么可能……
分裂？
他从未察觉到长歌有什么异常，契约也并未提醒过他。
而如果长歌被夺舍，那么现在契约应该已经吞噬了这个夺舍的家伙，然而，并没有！
“你还在猜想什么呢？”忽然，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多了一个人。
原本还在前方欣赏风景的，却突然出现在跟前。
君天翎冷哼“说吧，你是谁。”
‘莫长歌’笑容逐渐收敛冷淡了下去，漫不经心地道“你真是……呵，吾该说你什么好呢？君天翎，你和她一眼令吾讨厌，她总是会利用各种办法逃避，若非她，吾便不必存在，更不必落于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。”
“吾只能看着她站在阳光之下，只能看着，吾无法做出任何反抗，只因那时的吾并无力量，直到她彻底的泛起本该属于她的那股力量后，吾方才真正诞生！”
‘莫长歌’嗤笑一声，平淡的声音却满是嘲讽“你喜欢上了一个懦弱的女子，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，遇上事情，她便只会逃避！”
“今日你能见到吾，这得多谢她成全才是，这可不是吾乐意诞生的，如果可以，吾宁愿自己从未出现！”落下一字，要是饱含怨恨的沉声咬字道。
是。
她宁愿从未出现。
而她本该不出现，却因为莫长歌，她出现了。
成为了顶替一切的那个倒霉蛋，看看这一声的力量，她并未感觉强大，只觉得……令她心烦！
“长歌呢？”不论对方说什么，君天翎的态度就是这么明显。
但冷意，消失了……
“她？吾与她说了一些事情，现在她应该在寻找着什么吧，没来得及跟你知会一声，倒是让吾掌管这具身体，吾还真是多谢她了，呵！”
‘莫长歌’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，慢悠悠地走开了。
提起那个女子。
就让她现在十分的不爽！
到底是习惯了抛锅，居然走得这么痛快，她原以为莫长歌会有所顾忌，却没想到，她居然没有防着自己……这算是意外之喜吗？
可为什么成功的掌控了这具身体后，她却并没有感到很愉快。
仿佛少了点什么。
如果她在，现在应该会破口大骂吧，毕竟她现在的性格，其实和以前真的有了太大的变化。
实在难以想象，一个逃避的胆小鬼居然会想着保护这个被她破坏的世界。
客气可笑啊……
“人界，遗忘之界，你可真是担心呐居然两个都想要，但你真的来得及么，它的速度远比你想象的要快上许多。”
独自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，这里并没有她不喜欢的人打搅她。
‘莫长歌’沉思着，随即轻哼一声。
真是莫名其妙，她考虑这些做什么！人界毁了就毁了，遗忘之界没了就没了，那家伙想要做什么让它去做就是，如果可以等到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？！
少了她莫长歌，必会还有第二人跳出来。
人类，总是这样像是打不死的小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