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再次上路。
穿过街道，转过巷口，停在了府衙门口。
唐昊跳下马车，入眼处，宏伟的府衙前，披甲持戈的士卒，大汗淋漓，却纹丝不动。
庄严的石狮吊着石球，宣告着府衙的威严。
跨上台阶，有士卒拦路。
“何人来府，报上姓名。”
看着面前交叉的兵戈，和一脸威严的士卒，唐昊拱手道。
“大唐命官唐昊，奉旨前来彻查蝗灾一事，劳烦二位通禀一声。”
闻言，缨盔下的两双眼眸迟疑一下，对视一眼，一人道。
“酷暑难耐，刺史大人昏厥，还请命官先行回府，改日刺史大人登门拜访。”
两士卒细微的眼神交流，落入唐昊眼中，心中一沉，怕是这闭门谢客之中另有隐情。
“来也巧，本官略懂医术，正好可以查探病情。”
话间，已然跨前一步，与那交织的矛戈相差不过一寸。
两士卒兵刃前倾，直指唐昊咽喉，沉声道。
“大人，我们乃是奉命行事，可别让我们为难。”
唐昊眉锋一挑，战场上练就的凛冽杀意陡然散发，双眸之中寒意大盛，喝道。
“陛下谕旨，阻扰查案者，格杀勿论。”
话音出口，身后的吴通唐刀出鞘，阔步跨来。
“住手！”
一声清喝从府衙正门传下。
须发花白的老者，一身绯袍官服，面色焦急，蹒跚而来。
“不知是朝廷命官前来，未能出城远迎，还望大人恕罪。”
面前矛戈豁然拿开，士卒退至两侧。
唐昊阔步踏上台阶，不看老人一眼，径直入了府衙。
老者一路蹒跚，跟在身侧，沙哑的絮叨着。
“何须劳烦大人亲自登门，只需入住接待的府邸，老朽便会亲自拜访。”
“这番前来，老朽惶恐呐。”
唐昊虽然着了一身亮白薄衫，但老者心中明白，此番从朝堂指派下来的官员，无论几品，压他这个州郡刺史，还是轻而易举。
因而在态度上恭恭敬敬，丝毫不敢怠慢。
见唐昊落座，老者向着殿侧招手，自己却躬身站在殿上，不见落座。
不多时，一盘切好的甜瓜端了上来。
唐昊也不急，拿上两块，分别递给身侧的吴通和李治，自己也去上一块啃上一口。
入口冰凉，清香脆甜，胸中堆积的燥热除去大半。
“瓜果倒是不错，解暑必备，刺史大人来一块？”
见唐昊脸上笑意不减，语气谦和，又递上瓜果，心中却愈发的感到恐慌起来。
老者身子一颤，慌忙摆手道。
“这些瓜果乃是老朽专程为大人备下的，还望大人……”
冰冷的话语直接打断老者的絮叨。
“青州子民，食不果腹，你竟然还有这份心思！”
“你……可心安？”
声音不大，却威势极足，老者躬身垂首，不敢言语。
厅堂之中，寂静一片，一股压抑的感觉正在膨大，发酵。
缓缓的，唐昊站了起来，一步步走向殿堂上瑟瑟发抖的老者，厉声呵责。
“蝗灾遍地，为何直报大旱？”
“全城惶恐，遍地抢粮，为何大街之上不见府衙一兵一卒？”
“饥民遍布大街巷，为何不见官府施粥放粮？”
低垂的眼眸中，映出停在面前的官靴，老者浑身战栗，颤声道。
“官仓……官仓中尚无一粒米粟，无粮……可放。”
唐昊眼帘微阖，俯视着筛糠一般颤抖的身形，道。
“即无米粟，为何陈大人走时，并未上报？”
“为何朝堂之上再无青州奏折？”
一声声质问，不断冲击着老者心中防线，惊恐的老者缓缓侧头，看着殿侧一旁持刀护卫，道。
“老朽……老朽……渎职，望大人恕罪。”
唐昊缓缓扬起头颅，负手立于大殿，喝道。
“刺史渎职，祸及青州子民，置青州子民生死与不顾，带走！”
吴通阔步上前，一把拎起地上的人影，提在手中。
“慢着！”
一声呼喝从殿侧传来。
府衙护卫缓缓走上殿中，挡在了唐昊和吴通面前。
“大人，既然这青州刺史有罪在身，祸乱整个青州子民，兹事体大，理应交予刑部或大理寺审办。”
“这般带走，怕是违背流程，有所不妥吧。”
唐昊缓缓走上前一步，凝视着护卫的双眸，喝道。
“本官办案，奉命陛下谕旨，何须你一个护卫插手？”
“滚开！”
迎上那双寒意逼人的眼眸，护卫心头一颤，似乎那双眸子中有一股震慑心神的东西，揪扯着自己躁动的心灵。
护卫暗暗咽下一口口水，缓缓的撤出一步，让了开来。
唐昊大步踏出府衙，厉声喝道。
“此案未结，整个府衙皆由嫌疑，知情不报者，与违律者同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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