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梧惠和莫惟明便出了门。看那四只黑眼圈便知道,谁都没有休息好。但经历了这些事,谁也没法儿在第二天赖床。
街上的报童果然比往日更加活跃,挥舞着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,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:“号外!号外!昨夜天现异象!白昼骤临!各大专家……”
两人对视一眼,分头行动,几乎把附近几个报摊上不同报社的晨报都买了一份。果然,无论是着名大报社,还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小报,头版头条无一例外都被昨夜那场诡异而短暂的白昼占据。
可以想象,昨夜各个报馆的编辑室必定灯火通明,打字机敲击声彻夜未停,记者们绞尽脑汁试图描述那无法理解的景象。梧惠因为自己并不位列其中而一阵暗爽。
回到紫薇公寓的客厅,他们将一堆报纸摊开在茶几上,开始仔细翻阅。
内容大同小异,核心都在描述那“骤然降临又骤然消失的强光”,以及随之而来的“昼夜颠倒”。措辞上,有的渲染神秘莫测的氛围,有的引经据典试图寻找历史类似记载,有的则直接抛出“天地异变,预兆吉凶”的噱头。各路“专家”、“大师”、“预言家”粉墨登场,解读更是五花八门:有危言耸听预言大灾将至的,也有鼓吹此乃祥瑞降临、盛世开启的,甚至还有将其与某些冷门教派的末日预言强行挂钩的。
梧惠特别留意了星光报社,还有几家素来被认为与公安厅关系密切的报纸。它们确实报道了事件,但态度还算一致——客观陈述现象,不褒不贬,不做任何倾向性引导,更没有任何“官方解释”或“安抚民心”的社论出现。只是干巴巴地描述了“异常天文现象”,呼吁市民保持冷静,关注后续官方通报。
“看来公安厅还没来得及,或者说,没顾得上控制舆论。”莫惟明放下手中的报纸,揉了揉眉心,“事发太突然了。而且……”
“九爷说那个大鸟,就是羿司令本人变的,这也太离奇了。”梧惠接话,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复杂,“但不论如何,公安厅现在……大概还处于一团乱的状态,根本顾不上发号施令。”
她翻看着另一份小报,上面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某些信徒如何在“神光”下跪拜。
“虽然人变成鸟听起来荒谬绝伦,但如果那个巨鸟真是她力量的体现,至少……公安厅的确有管控它的力量吧?”
他们快速浏览着,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丝有用的信息,哪怕是关于如何处理满地鸦尸的只言片语也好。然而,除了对“异象”本身的反复咀嚼和玄学解读,以及一些零星报道的、因强光或恐慌引发的小规模混乱——如交通事故、踩踏外,所有报纸都没有提供任何关于事件根源、后续影响或官方应对措施的实质信息。
关于鸦群大规模聚集和暴毙,更是只字未提,仿佛那铺满街道的黑色尸体从未存在。
莫惟明有些烦躁地将一份充斥着占星术解读的报纸丢到一边。
“全是废话。有用的信息一点没有。”
“来不及处理呀。”
“我更关心街上的东西该怎么办。我们是不用戴口罩。现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呢。”
梧惠的目光扫过一份边角小报,上面有一则不起眼的短讯,标题是《南城区惊现乌鸦尸山,清洁工束手无策》。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。
远处的街道上,几名穿着橙色马甲的清洁工正麻木地、徒劳地试图用铲子清理堆积在路边的乌鸦尸体。但那数量实在太多了,层层叠叠,黑压压一片,几乎堵塞了半条辅路。
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,在那片黑色的死亡之海上空,密密麻麻、如同黑色云雾般的苍蝇群正疯狂地盘旋、嗡鸣、起落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作呕的腐败的味道。具体有多难闻,他们已经在大清早采购报纸的时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