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静默等待,那扇厚重的木门终于再次无声开启。秘书李呈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,范志国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仪容,迈步踏入办公室。
这里对他而言并不全然陌生。这是徐啸天上任后,他第二次踏入此地。
首次觐见,还是在新书记履职之初,那是一次例行的工作汇报与政治表态,当时的心情,是难以抑制的紧张与敬畏。
如今再次踏入,虽少了些最初的惶恐,但那份源于权力核心的压迫感与庄严感,却丝毫未减。
李呈祥轻手轻脚地奉上一杯清茶,随后便躬身退了出去,并悄然带上了房门。办公室里,只剩下徐啸天和范志国两人。
然而,徐啸天似乎并未察觉到客人的到来,依旧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文件,笔尖在纸面上划过,发出细微而清晰的沙沙声。
范志国不敢打扰,亦不敢随意落座,只是静立在办公桌前不远的地方,目光微垂,耐心等待着。
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。范志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,他暗自调整着呼吸,脑海中飞速预演着可能被问及的问题以及自己的应答。
约莫过了五六分钟,徐啸天终于搁下了笔,合上文件夹,缓缓抬起头。他并未立刻说话,而是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,朝着会客区的沙发走去。
范志国见状,连忙微微躬身,恭敬地问候道:“书记……”
“坐,坐吧。”徐啸天语气平和,指了指对面的沙发,“叫你过来,主要是想听听你个人的一些想法和意见,同时也了解些下面的具体情况。”他端起秘书早已备好的茶杯,轻轻吹了吹气,看似随意地切入主题,“你的年纪,在封疆大吏里也不算轻了。组织上考虑给你换个位置,动一动。今天,想先听听你本人的想法。”
尽管心中对此已有预料,但亲耳从最高决策者口中听到“动一动”三个字,范志国的心弦还是为之一紧。
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,身体微微前倾,以一种极其恳切的态度回应道:“书记,我个人的想法很简单,坚决服从组织的任何安排。我个人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,不求职位能走多高,只希望在有限的任职年限里,能继续为党和国家、为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实事。只要组织需要,任何岗位,我都愿意去,并且会尽全力把工作做好。”
这番话,半是真心,半是必须的姿态。在他内心的预判中,自己此番调整,最大的可能性是进入全国人大或政协担任副职领导。
这算是一种平稳的“软着陆”,级别上或许能有所提升,但实权无疑会大幅削弱。
不过,能在这个层面上能参与的都是大事,也已算是善终,范志国内心对此是能够接受,甚至可以说是满意的。
徐啸天并未对他这番表态立刻做出评价,话锋却陡然一转,提到了一个让范志国有些意外的人:“我记得前些时候开会,我还特意问过你,阳城那个小家伙,叫宋江的,现在怎么样了?”
范志国微微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,心中瞬间闪过诸多猜测,脸上则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敬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:“书记您的记性真是太好了!是的,宋江同志一直是我们荆楚省重点培养的优秀年轻干部。他年纪轻,学历高,思路开阔,更重要的是闯劲足,执行力强,政治敏锐性也很高。特别是他主持阳城工作的这几年,不仅大力整顿吏治,显着净化了当地的政治生态,更是在经济发展上取得了突破性成就。这次带领阳城冲破万亿大关,使得阳城成为我们省第二个、全国第十三个万亿俱乐部成员,一举跨入全国城市发展的第一梯队,为我们省的经济增长和全国区域协调发展格局,都做出了非常突出的贡献。” 他言语之中,毫不掩饰对这位下属的赞赏与栽培之功。
徐啸天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