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87章 棋盘执念(1 / 2)

阵道阁的晨雾总是带着墨香。诸葛青将最后一滴松烟墨研入砚台时,窗棂外的同心树已抽出第三十二轮新芽。他抬手拂过棋盘上的薄尘,指尖在天元位悬停片刻,最终还是落在了右下角的 “小飞” 位。

对面的紫檀木盒轻轻颤动,巴掌大的傀儡顺着盒沿滑落到棋盘旁。玄色劲装的衣角沾着昨夜的露水,右手小剑在晨光中划出半道弧线,精准地落在诸葛青落子的对角位。这尊由梦鳞粉织成的傀儡,在百年间已养出了灵性 —— 它会在诸葛青沏茶时自动调整坐姿,会在风雨夜用剑身敲击棋盘提醒关窗,更会在对弈时复刻宇文轩所有的棋路习惯。

“还是这么喜欢抢实地。” 诸葛青轻笑出声,枯瘦的手指捏起一枚云子。百年岁月在他脸上刻满沟壑,唯有双眼依旧清亮,如同望月台那片从未被云雾遮蔽的星空。棋盘左上角的星位始终空着,那是宇文轩最擅长的 “三三” 点角,也是百年间从未被触碰的禁忌。

傀儡突然提起小剑,剑尖在空星位旁轻轻点了三下。剑身震颤的频率与百年前宇文轩落子时的指节叩桌声一模一样。诸葛青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,砚台里的墨汁突然泛起涟漪,映出三百年前的望月台 —— 那时宇文轩还是个青衫少年,总爱在落子前用剑鞘敲三下棋盘,笑说 “这是剑修的礼节”。

幻蝶送来的轮回镜悬在梁上,镜面流转着淡紫色的光晕。镜中偶尔会闪过宇文轩的残魂片段:有时是他在剑域练剑的身影,有时是他与诸葛青在雪夜共饮的场景,更多时候是那片被剑劈开的石桌,裂痕中还嵌着半枚未收的棋子。这面镜子是百年前幻蝶特意留下的,她说 “执念若不泄,恐成心魔”。

但诸葛青从未真正看过镜面。他只是每天清晨用软布擦拭镜沿,就像当年为宇文轩擦拭那柄总沾着茶叶末的剑穗。

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,在棋盘上投下菱形光斑。傀儡突然用剑尖挑起一粒茶叶,精准地投入诸葛青手边的茶盏。碧螺春在热水中舒展的瞬间,诸葛青的动作顿住了 —— 这是宇文轩独有的习惯,总爱在棋局胶着时用剑穗搅乱对方的茶沫。

“想悔棋了?” 他挑眉看向傀儡。傀儡胸口的 “悔” 字纹样突然亮起,小剑在棋盘上划出半道悔棋的弧线,却在触及自己落子的刹那停住。百年间,这尊傀儡始终恪守着宇文轩的棋品 —— 从不动悔棋的念头,除非遇到真正的生死局。

诸葛青望着那悬在半空的剑尖,突然想起最后那局未竟的棋。玄冥界裂缝爆发那天,宇文轩临行前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,说 “这步棋叫‘镇神’,等我回来咱们接着下”。可当诸葛青带着阵道阁弟子赶到时,只看到断裂的剑穗和凝固在石地上的金色血迹,那枚 “镇神” 子被宇文轩的剑意嵌在裂缝边缘,至今仍在散发着微光。

暮色四合时,轮回殿的钟声传来。诸葛青将傀儡放回木盒,盖上盒盖的瞬间,他听见傀儡的小剑轻轻敲击了三下盒底 —— 那是百年前宇文轩每次离席时的暗号。他走到书架前,取下最上层的蓝布账簿,提笔在 “庚辰年孟夏廿三” 的页签下写下:“雨,对方执黑,小飞挂角,我方拆二应对。”

这本账簿是十年前开始记录的,封面没有书名,只在扉页画着半枚棋子。如今已写满了三十七个分册,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着对弈的细节,甚至包括傀儡落子时剑身的倾斜角度。上个月幻蝶来访时,看着这堆账簿突然轻叹:“轮回司新立了‘执念簿’,诸葛前辈的这些记录,怕是要占去半本。”

“不过是些念想罢了。” 诸葛青当时正为傀儡更换磨损的剑穗 —— 新剑穗是用同心树的韧皮纤维织成的,上面依旧挂着三粒云雾茶籽,“等哪天这傀儡不动了,这些册子也就没用了。”

但他心里清楚,傀儡不会不动。梦鳞粉在百年间已与他的精血相融,只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