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破贼匪于徐青,灭二袁于南北,扫清寰宇,重振朝纲……朕与这汉家天下,恐早已齑粉矣!
刘协的语速平缓,所述皆曹操之功,字字属实,然其语调,冰冷如诵悼文一般,全无感激。
曹操端坐不动,面色沉静如水,唯按膝之手,指节微白。
曹操在等着后面的但是……
果然,刘协话锋陡转,目光如冰锥刺来,然,丞相之功,可比伊尹、霍光乎?
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冻结!
伊尹放太甲,霍光废昌邑!
权臣行废立之实!
刘协此问诛心,你曹操,难道就没想过行废立之事?!现在装什么大尾巴忠臣?
曹操瞳孔骤缩,抬头,迎向刘协目光,无丝毫的退让之态,陛下!臣曹操之心,可昭日月!伊尹、霍光,行非常之事,乃为社稷计!臣今日所行,何尝不为保陛下之安,护汉室之祚!若臣有丝毫异心,霍然起身,指苍天,天厌之!地弃之!死于刀兵之下!
曹操毒誓,声震殿宇,惨烈决绝。
刘协看着曹操如期激愤,心中起初多少是有些快意的,但是很快,这快意就消失了,被更多的寒意取代。
战事……
难道已经确实到了如此艰难困顿,让曹操都不得不低头妥协了么?
在汉代,公开发表的毒誓还是有一定约束力的,尤其是对于高层统治者来说。
至少比后世政治家在公众面前发出的施政纲领要有效力。
所以,刘协知道这毒誓效用可能也是有一定限度,但是至少说明了曹操现在展现出来的态度……
合则利,分则害。
曹操孤身而来,单独面见,也是说明了这一点。
刘协沉默片刻,缓缓说道:丞相稍安勿躁。朕非疑卿,乃……有感而发。譬如舟行惊涛,操舟者与乘舟者,纵有龃龉,亦当同舟共济。若舟覆,则玉石俱焚,无分彼此。
刘协现在还在曹操的控制之下,不管怎样,都不可能太过于刺激曹操,更不可能像是二傻子一样高呼什么你动我一下试试……
曹操微微点头,重新落座,陛下明鉴。今斐氏之患,更甚二袁!彼非止觊觎神器,更欲……尽毁我大汉数百年之纲常!
刘协皱眉,丞相所言斐氏欲毁纲常,所指为何?朕闻其于关中、并州,行「新田政」,劝课农桑,府库充盈,百姓似有所安?
对于刘协来说,他这几年来都已经过得很明白了,不是在这个权臣控制之下,就是在那个权臣的阴影之中,曹操也好,斐潜也罢,只要还认他这个大汉皇帝,王朝天子,那么他就还能忍,忍到他死,或是忍到权臣死。
曹操眯起眼,陛下所言甚是!然此祸根,正是斐氏新政!此乃其祸国殃民、动摇社稷之术也!其授田于民,效商君「废井田」之故智,行之更烈!夺士族之业,坏封建之制,启黔首僭越之心!长此以往,君不君,臣不臣!礼乐崩坏,纲常何在?
曹操目光灼灼,紧锁刘协,昔暴秦行商君法,虽强一时,弃仁义尚首功,二世而亡!斐氏此獠,再卷故秦而来,其祸更烈!其志岂止裂土?其欲毁大汉千秋基业也!
刘协沉默下来。
臣有闻……长安之中,骠骑府常新,而长乐宫颓废依旧也!曹操倾身向前,声音压得更低一些,却字字如重锤敲在刘协心上,陛下试思之,若斐氏心怀陛下……既然关中府库充盈,为何不修皇宫,却兴刀兵?!此子眼中,可有天子?可有君臣乎?其治之下,以利驱民,以法代礼,视尊卑贵贱如无物!陛下若归于其手,纵居长安九重旧宫之中,然与那高悬庙堂之泥塑木偶,何异?!汉室宗庙虽存,在天英灵尽丧矣!此非失权柄,乃失其名之根本!天子无名,何以驭器?届时,陛下虽存,与周室衰微,诸侯问鼎何异?
曹操将授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