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结束了。</p>
教学楼成了欢腾的海洋。</p>
白花花的纸如雪花似的洒落。</p>
那是一整个高三在课桌上堆成了小山的试卷和书。</p>
“毕业咯！”</p>
有男生把手拢成喇叭状。</p>
他用尽了气力喊。</p>
“王胜男，我喜欢你！”</p>
之后是女生们起哄的笑。</p>
一个短头发的飒爽女孩踩着帆布鞋，风风火火的冲上来就是一记飞踢。</p>
笑声更大了。</p>
那边地中海的教务处主任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。</p>
短发女孩伸手麻利的拉起表白的男生。</p>
“愣着干嘛，跟姐跑啊！”</p>
“哦哦。”</p>
学生们最后一次穿上仕兰中学的校服。</p>
他们在教学楼通往食堂的林荫路上排成前后四列，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满脸笑容的坐在最前，留着马尾和小胡子的摄影师举着相机，来回的寻找合适角度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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调皮的男生扒拉两下站在前面女生的头发。</p>
引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目光，他就嘿嘿傻笑。</p>
摄影师悄悄按下快门，嘴角微翘。</p>
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抱着吉他，唱起朴树的那些花儿。</p>
那么青春，又那么伤感。</p>
就听。</p>
“他们都老了吧，他们在哪里啊。”</p>
“我们就这样，各自奔天涯。”</p>
草地上，路明非跟着他们一起，哼着旋律。</p>
带着浅浅的笑。</p>
阳光温暖，六月份，毕业季，天气真好</p>
。“喂。”</p>
小天女遮住了阳光，投下一片阴影。</p>
“拍毕业照啦。”</p>
路明非伸了个懒腰。</p>
“好嘞。”</p>
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。</p>
那有一块山石，上刻校训，他们的毕业照就以此为背景。</p>
说来两人这一路并不平静。</p>
小天女苏晓樯几次开口，却屡屡中断，不是红着脸的女孩上来请路明非合影，就是拿着纪念册或者校服和笔请他签名，路明非来者不拒，脸上的笑容比六月份的阳光还温暖，叫人忍不住想要去看。</p>
“人缘不错嘛。”</p>
苏晓樯说。</p>
“还好吧。”</p>
路明非嘻嘻一笑。</p>
拍毕业照也没想象中的顺利。</p>
主要是大家都想站在路明非的身边。</p>
就连老师也盛情邀请他坐到前面来。</p>
路明非连连摇手，最终只是站在了阵列的角落。</p>
他前面是骄傲昂首的小天女。</p>
“来，跟我说。”</p>
摄影师引导着他们。</p>
“123，茄子！”</p>
咔的按下快门。</p>
他们的青春便定格在了此刻。</p>
二十年后，甚至十年后。</p>
或许会有人翻出早已泛黄的相片，指着那个站在角落的少年对自家的孩子说。</p>
“你看，爸爸没骗人吧，他老人家真的是我的高中同学哦”</p>
拍完照，班主任叫住大家，说晚上吃散伙饭，一个都不能少，全都得来。</p>
板着脸说完，这个严苛的男人又和蔼的笑了。</p>
“同学们，毕业啦。”</p>
“好诶！”</p>
“通宵通宵！”</p>
“星际啊，有没有人一起打星际！”</p>
“路大神，星际求带！”</p>
“路明非，能一起拍个照么？”</p>
小天女本想找他说两句话。</p>
却发现路明非已被一群男生女生给围住了。</p>
女生们还是老样子，拿着本子让他写祝福语。</p>
男生就不一样了，有的叫他一起打球，有的则请他一起上网。</p>
苏晓樯站在人群之外，静静的眺望中心的那个少年。</p>
学生时代就这样的。</p>
有一些人就是与众不同，闪闪发亮。</p>
他们像是庞大质量的恒星。</p>
其他的学生就是围绕旋转的小行星。</p>
这时候还没有成人世界的利益交换，趋炎附势。</p>
学生们靠近路明非，并非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。</p>
只是因为这个少年足够的优秀。</p>
尤其是昨日的毕业典礼上。</p>
路明非代表学生发言，他在主席台上自信的模样，苏晓樯终于明白，为何有那么多女生热烈的讨论这个少年。</p>
自信的人，是会发光的。</p>
更何况有人抓拍到了路明非下台后和楚子航走在一起的照片。</p>
短短时间内就引爆了仕兰中学所有的同学群和论坛贴吧。</p>
前后两大校草合照。</p>
你无法想象这对仕兰中学女生们的杀伤力有多恐怖。</p>
举个例子，有人如此评价。</p>
“用这照片做屏保我家八千的电脑根本不配。”</p>
这句话简直说出了仕兰中学女孩们的心声。</p>
真的是好看到了让电脑都自惭形秽的程度。</p>
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。</p>
两个男生都各有千秋，不分伯仲。</p>
也曾有人暗地里讨论过楚子航和路明非哪个更帅的问题。</p>
甚至论坛上还有女生因此吵架，盖了上千楼，热度一时无两。</p>
不知真相的路人点开帖子，还以为这俩是什么当红小生，在下面好奇的问楚子航和路明非有哪些作品推荐，仕兰的女生们就给了两条链接。</p>
一个是晚会上楚子航一个人安静的用大提琴演奏《辛德勒名单》。</p>
另一个是路明非微笑给人签名的样子，视频还给了少年执笔的特写，笔尖划过本子，白纸上的字迹是好看到了足以上拍卖会的程度。</p>
路人啧啧称奇的看完，发了一段感想，觉得楚子航虽然帅，但路明非更容易接近，如果选男朋友她肯定首选路明非。</p>
在跟楚子航的支持者争论了上百楼后，她这才惊醒。</p>
我又不是这学校的人，干嘛参合这些啊！</p>
哭笑不得的摇摇头，但操作鼠标下载视频的动作却一点不慢。</p>
苏晓樯也看了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合照。</p>
说实话她也觉得路明非更好看些。</p>
楚子航太冷，太多心事，尽管神秘，却拒人千里，难以靠近。</p>
路明非就不同了。</p>
他是那种能让人安心的男孩。</p>
下意识的就想要依靠。</p>
假如能有他这样的朋友。</p>
一定会很放心吧。</p>
不过，说起来。</p>
原来路明非和楚子航这么熟么？</p>
什么时候认识的？</p>
而且看照片中两人说话的样子。</p>
路明非并非是楚子航的小弟一类的角色。</p>
他们相处的方式很平等。</p>
真让人好奇。</p>
却意外的合乎情理。</p>
路明非和楚子航走在一起，一点也不突兀。</p>
仿佛本该如此。</p>
校门口有人惊呼。</p>
然后是骚动。</p>
发生什么了？</p>
苏晓樯好奇的投去目光。</p>
就见阳光下一辆加长的林肯恒在仕兰中学的校门。</p>
那辆车如同黑洞般牢牢吸引了附近师生的目光。</p>
有人张着嘴喃喃。</p>
“开……开什么玩笑！”</p>
苏晓樯也惊住了。</p>
以她的家室，也不是没见过豪车。</p>
但如眼前这辆只出现在电影或者国际新闻里的车子。</p>
还真的是第一次见。</p>
“不是说，只有某些国家的皇室才能坐这种车子么？”</p>
有学生惊叹。</p>
“这是哪里来的公主或者王子。”</p>
从驾驶位下来一个穿着考究的老人，小跑到了后座。</p>
车门开了。</p>
水晶的高跟鞋踩下。</p>
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</p>
目光上移，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线条优美，纤细有如少女。</p>
少女下车。</p>
她有着一头尊贵的白金长发。</p>
如女王般扫视全场。</p>
哪怕这女王只有一米五。</p>
嗯，或者一米四。</p>
谁知道呢，她还穿着高跟不是么？</p>
女王找到了她想找的人。</p>
无视了所有的目光。</p>
迈步，前行。</p>
于路明非面前站定。</p>
“该走了，阎罗。”</p>
令人意外的，女王竟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。</p>
可她分明有着迪士尼公主般的外貌。</p>
等等，她找的是，路明非。</p>
学生们愣了下。</p>
而后竟也觉得理所应当。</p>
反倒该说，假如这女孩来到仕兰中学找的不是路明非，才是怪事。</p>
路明非有明显的困惑。</p>
而后恍然大悟。</p>
“哦，你是那个学长说的同级生。”</p>
“零。”</p>
她这样自我介绍，并且伸出套着蕾丝手袜的小手。</p>
路明非礼貌的一触即分。</p>
“叫我路明非就好了。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自称为零的女王一点头。</p>
她干净利落的转身。</p>
“走了。”</p>
“哦哦。”</p>
路明非看了看车。</p>
“学长在等了么？”</p>
他和周围的学生打了招呼，说着晚上再见，就和女王一起朝加长林肯走去。</p>
侍者轻轻的将门关上。</p>
林肯启动了。</p>
师生们目送着豪车远去。</p>
短暂的寂静后，是激动的交头接耳，讨论不休。</p>
属于路明非的传说又有了新的篇章。</p>
从前还有人拿他的家境来说事。</p>
但今天过后，想必这样的声音会统统消失。</p>
一个家境普通的人，能有加长林肯专程接送的待遇么？</p>
路明非和零并排而坐。</p>
对面是楚子航。</p>
他们这气氛让人联想起中学课堂，楚老师在讲台上整理教案准备上课，台下的路同学和零同学就正襟危坐准备听讲。</p>
只是啊……</p>
路明非不着痕迹的瞄了眼零那白丝包裹的小脚。</p>
这女孩一上车就脱了鞋，整齐地摆好。</p>
他忽然就想啊，假如这辆不是林肯而是悍马，以越野的座椅高度，女王殿下的足尖怕是只能悬空了。</p>
“开始了。”</p>
楚子航说。</p>
“嗯。”</p>
路同学和零同学齐齐点头。</p>
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，楚子航完成了对本届s级新生路明非，以及a级新生零的学前辅导。</p>
他列出详实且有力的论据，证明了龙类和混血种的存在。</p>
不愧是s级和a级的优秀学生，心理素质就是远超常人。</p>
车内气氛格外祥和。</p>
路明非两人充分接受了这世界的历史就是龙类史的惊人事实。</p>
且情绪稳定。</p>
甚至开了瓶车载冰箱的可乐以及薯片。</p>
说起来为何加长林肯的冰箱里会放着阿宅专用口粮啊？</p>
感到疑惑的路明非，目光落在了女王大人的身上。</p>
忽然就懂了。</p>
是零的话。</p>
车载冰箱放薯片就说得通了。</p>
就是想象一下女王大人坐在豪车后座，优雅的拈起薯片，淡定咀嚼的模样。</p>
这世界肯定哪里出了问题。</p>
辅导完毕，楚子航拿出两份合同。</p>
“这是什么？”</p>
路明非好奇的问。</p>
“医疗保险。”</p>
“哦哦，能理解能理解。”</p>
路明非说。</p>
“毕竟是屠龙嘛，高危职业，有医疗保险很合理。”</p>
他拿过合同，好奇的翻着。</p>
“话说这最高保额是多少，五千万么？”</p>
“免费空运遗体回国。”</p>
楚子航说。</p>
“专机。”</p>
路明非挠挠头，然后拍着大腿哈哈大笑。</p>
“有趣，有趣！”</p>
“我想起古代将军抬棺出征的架势了！”</p>
“果然啊，你们卡塞尔，就是个军事基地一样的地方吧！”</p>
路明非欣赏的点头。</p>
“不愧是培养战士的学校，真令人期待。”</p>
军事基地？楚子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某个黄金般头发的男孩。</p>
有着大理石般的胸肌，以及闪闪发亮的笑容。</p>
当然，还有香槟泳池的宴会。</p>
楚子航看了眼路明非。</p>
少年抬起头。</p>
“怎么了，学长？”</p>
路明非问。</p>
“你的眼神好奇怪。”</p>
“没事。”</p>
楚子航垂下目光。</p>
真是恐怖的直感。</p>
他想。</p>
路明非翻了几页就把合同扔到了一边。</p>
“遗体的话。”</p>
他说。</p>
“无所谓，反正我没那么轻易就会死。”</p>
这种该说是自负或者狂妄的话，从路明非口中说出，却意外的令人信服。</p>
是这样的，假如没有相匹配的力量，就是自负。</p>
但若有足够的实力，就是自信。</p>
“说起来，学长。”</p>
路明非问。</p>
“韩野他到bj了吧？”</p>
“嗯。”</p>
楚子航说。</p>
“他会在北大预科班完成两个月的补习，九月份和我们在卡塞尔碰面。”</p>
“北大预科班啊……”</p>
路明非想着。</p>
“学长你去过么？”</p>
“没有。”</p>
楚子航的回答很简短，是他一向的风格。</p>
“以后我们去看看怎么样？”</p>
路明非提了句。</p>
也不等回答，他就换了话题，直接说。</p>
“好了，学前辅导结束，接下来该我了。”</p>
他看向零。</p>
“从你开始吧。”</p>
路明非灿烂的笑着。</p>
“同学，习武么？”</p>
见此，楚子航眼中闪过回忆的神色。</p>
他想起了前几天，在长毛的坟前。</p>
路明非的那句话。</p>
不习武，我就要死了么？</p>
他想起了暴血。</p>
路明非的话没有错。</p>
使用了暴血技术的楚子航，就是在以寿命，换取力量。</p>
但区区寿命，不过生死，他并未放在心上。</p>
楚子航不怕死。</p>
所以路明非所说的习武就能解决他寿命问题的建议，并不能打动楚子航。</p>
但路明非和韩野所展现的武道。</p>
令他心动。</p>
力量！</p>
更强的力量！</p>
“我要习武。”</p>
零说。</p>
不用路明非展现武道神异。</p>
也不用他描绘蓝图。</p>
女王殿下的回答竟果断至此。</p>
但果断难道不是件好事么？</p>
路明非笑着点头。</p>
“我教你啊。”</p>